解放军指战员参加建桥劳动
如今,长沙湘江碧波之上,已架起六座桥。正在开挖的营盘路过江隧道,预计明年9月竣工;福元路湘江大桥、南湖路湘江隧道、湘府路湘江大桥的前期准备工作正在紧张进行中,预计于今年年内动工建设。长沙的过江交通将进入更快捷的新时代。然而,许多长沙人都不会忘记1971年——
时任副总指挥长王蔚琛
前后有80万人次参加了建桥工程
在湘雅医院病房,王蔚琛先生的夫人谌良抱歉地对我们说,89岁的王老记忆力已经不行了,如果早个三四年来,他会很清楚地向你讲述1971年修筑长沙湘江大桥的一切细节。当年王蔚琛任长沙湘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副总指挥长。
王蔚琛虽然是副总指挥长,但湘江大桥实际工作却由他主持。王老大学曾学过一年土木建筑,在当长沙市委副秘书长时管过城建工作,和知识分子联系得更广泛一些,是主持修筑湘江大桥的合适人选。
王蔚琛老人尽力向我们说起他记得的一些事。他说,1971年修湘江大桥还是修迟了一些。在长沙湘江大桥之前,湖南境内湘江之上,已有了衡阳市湘江公(路)铁(路)大桥、湘潭市湘江大桥。上个世纪60年代初,时任中南局书记的陶铸到长沙来,问长沙为什么不修湘江大桥。长沙有关领导说,我们没有钱。陶铸就伸出指头说,长沙修湘江大桥,我们中南局可以出一半钱。
但,长沙正式开工修筑湘江大桥却是在1971年。那一年5月,国家交通部批准建桥,不久,长沙市组成“长沙湘江大桥工程指挥部”,同年9月6日开工。
王蔚琛说,我们不得不采取人海战术,前后有80万人次参加了建桥的工程。依靠群众是对的,当年修湘江大桥,限于当时的条件,机械化程度太低。
“我们当时还充分发扬了艰苦奋斗的精神,结果修桥的资金有结余,后来,用这个钱,长沙又修了一座八一桥,一所麓山宾馆。”王蔚琛说。
王老清楚记得,长沙湘江大桥胜利建成通车的典礼是在1972年9月30日举行。当时省会两万军民隆重举行通车典礼,当时的中共湖南省委书记卜占亚为大桥通车剪彩,随后省、市党、政、军负责同志,同群众一道,举行了庆祝游行。游行队伍以三辆彩车为前导,近百辆满载工农兵代表的汽车徐徐通过大桥,汽车后面是手持花束、载歌载舞的群众队伍……
此时,王老话语不多,仿佛沉浸在当年的回忆中。
当年大桥建设义工殷建资
我们这代长沙人几乎都参加过大桥建设
65岁的殷建资说,我们这一代人,几乎都参加过湘江大桥的建设,小部分是从单位抽调出来,进入修桥的专业队,其他的则作为业余队在星期天和其他业余时间,投入湘江大桥的建设。橘子洲湘江大桥与长沙人血脉相连,就因为很多人都为它流过汗,甚至淌过血,当然,青年男女在火热的建设中,也有的结出了爱情之果。
橘子洲湘江大桥主桥共有18个桥墩,要一年建好湘江大桥,必须抢在春季洪水前建好主桥的18个桥墩。当年湘江大桥的建设者,提出不同墩位用不同方法同时施工的建议:即钢板桩围堰、沉井、围堰明挖。这既能充分利用现代化的机具设备,又能发挥“人民战争”的威力。殷建资说,人海战术使长沙在当年用最短时间修筑湘江大桥,保证所有桥墩在春汛到来之前,全部出水,确实起到了作用。
长沙湘江因橘子洲隔断,分大河和小河。小河水浅,但小河9个墩位,在当年仍然有6个在水里,必须拦河筑堰,斩断流水,才能施工。而在小河拦河筑堰相对钢板桩围堰、沉井而言,技术性并不算太高,靠的就是人的力量,据当年的《长沙快报》记载,“当那一个个墩位围水以后,千百人上阵,人挑锄挖,众人撼山,很快就把沉井打到岩层”,“有的基坑中淤泥齐腰深,参加湘江大桥建设的民兵们就带上提桶面盆,下到冰冷的淤泥中,排成一条长龙,顶着凛冽的寒风,盆端桶舀,把淤泥传递出坑,淤泥清理干净后,即开始清基凿岩,凿掉风化岩,把坑底的岩石洗刷干净。有的同志为把岩石隙缝中的沙石清除掉,没有合适的工具,就用手指抠,指尖被泥沙磨破了皮也不叫苦。”
殷建资说,在长沙要寻找当年修建湘江大桥的人,随手一抓就是一大把,他说,他们家的兄弟姊妹中,他和弟弟殷建澧、妹妹殷燕波都曾参加劳动,他认得的长沙市热水瓶厂的同事,灯泡厂、灯头厂、帆布厂、长沙酒厂、火柴厂等厂矿的朋友或者在星期天参加义务劳动挖过土挑过沙,或者干脆就被抽调到工地上做了一年或者半年以上的修桥工作。
周凤娥的青春记忆
当年就睡在河堤扁担拼成的“床”上
周凤娥当年是长沙市26中初中毕业的学生妹子,春季初中一毕业,他们就被编到连队中,参加湘江大桥的建设,最开始,他们在书院路麻元塘附近的长沙卷烟厂老厂房中打通铺,后来转到司马里41号市总工会,当年还只有十五六岁的他们主要负责湘江大桥工地上的挑沙运土工作。她说,湘江桥面下,有一层防水层,防水层上面铺的是炉渣,当年就是他们一肩一肩把炉渣挑到湘江大桥上。
周凤娥最记得有一天夜里忽然接到通知,说湘江最近几天就要发洪水了,要求他们赶在洪水到来之前,把河滩上的沙子,全部挑到河岸上,为保住所有沙子不被冲走,他们这些学生伢妹子挑了三天三夜,晚上,她就睡在河堤上,躺在扁担拼成的“床”上,听着湘江水拍岸的声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对于周凤娥而言,湘江大桥是他们的一段美好的青春生活,在湘江大桥他们工作到11月扫尾工作结束,然后集体下放至白泥湖农场。周凤娥记得,当年在湘江大桥工地工作半年以上的刚毕业的学生伢妹子,就她所知道的就有来自7中、12中、20中、21中、26中、轴承厂子弟学校等学校的学生。他们这一代人回忆湘江大桥建设时,有的会笑说起欧秀英当年从南郊挑4口砖到湘江大桥交砖的故事。
家住万家丽路花桥村的杨曙说,其实当年,读小学三年级才8岁的他,也参加了湘江大桥的扫尾工作,他们被安排去擦湘江大桥的栏杆,他记得当年湘江大桥上有数百学生擦的擦水泥栏杆,擦的擦灯柱,当年有大哥哥告诉他,湘江大桥上的灯的式样叫做“红旗卷起农奴戟”。
根据1972年9月30日《长沙快报》记载,长沙湘江大桥,从动工至建成,我市机关、部队和各条战线,共有900多个单位,80多万人次,到大桥工地参加了义务劳动。
连伟安的“寻师”心结
一直没忘记建桥时并肩战斗的师傅们
到湘江大桥工地有组织地参加义务劳动,没有工资发,还要自带饭菜。而在建桥工地从事专业性工作每月工资36元。
家住黑石铺披塘的连伟安当年刚从湘黔铁路建设工地回来,过完春节,大年初七就到了湘江大桥建设工地。连伟安说,他的工资是36元,15元做伙食、15元要上交给生产队作为工分,剩下的6元零用,能有6元零用,他已经很高兴了。
今天回望当年,最值得他自豪的是,湘江大桥上的所有拱肋,就是他和长沙市政公司的叶师傅两个人从五一路预制场,用拖拉机拖到湘江上的拱肋吊装便桥上的。
他说,拱肋就是湘江双曲拱桥上的梁,排在桥墩间形成拱,一个拱至少由三块拱波拼成。连伟安拖了三个月的拱肋,他说拱肋一点也不好拖,太长,17米左右一根,并且要倒退到便桥上,不小心就会冲到河里去,但是他和叶师傅从来没有出过事故。
湘江大桥主体工程基本完工,他和湘江大桥机械修配厂的其他师傅们一起,又制作和装配了橘子洲螺旋式旋梯栏杆、桥东伸臂式楼梯栏杆。他说,这些栏杆现在还在,还很扎实。
38年过去了,连伟安一直没有忘记当年他在湘江大桥一同工作的同事,来自湘江模具厂的钳工师傅刘小珍、长沙林业机械厂的苏海波、长沙轴承厂的徐峰、长沙造漆厂的刘明华、长沙四机械厂的刘明华、长沙县唐田乡的章光明、路口大鱼塘的徐荣华,以及比他们年长的杨师傅、李师傅、粟师傅。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记得湘江大桥建设激情燃烧的岁月,他一直难以忘记湘江桥东他们在太平街口的湘江大桥机修厂营地,后来这个营地变成了太平街粮店。
建设湘江大桥的日子里,他知道,修桥的技术主力是交通部大桥五处,听过湘江大桥中最大的制动墩四号桥墩沉井出现开裂,又被工人师傅解决困难的事迹;也知道有个雷锋女民兵班在高空中飞来飞去作业;他曾经住在橘子洲保卫湘江大桥建设的安全巡逻营地,那里近200人全部来自他的老家南托;他和女朋友一起挤在他的机修厂宿舍的窗口,看湘江大桥通车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