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冬日曾经来过,便很容易地找到了芳桥镇虞山村。这是一个不小的村落,处于宜兴东氿的北端,零零散散的房舍形似一个个火柴盒子镶嵌在碧绿的田地间,那田地就靠线一样的田埂划分出你的和他的地块,划分给你和他田地的那根线也总会连接到你和他的火柴盒子,线和火柴盒子就像是承载着希望和梦想即将飞向蓝天的风筝,所以你和他总是要赤着脚踩住那根线,游走在希望的田野里。
我没有赤脚,炙热的阳光下,我走在火柴盒子的夹弄里,沿路比着藤蔓下、支架上哪个茄子大,哪根黄瓜长,哪个葡萄紫,哪个桃子红,斜切的影子里,还时不时来一句:弄堂里的风惬意的!这里的风恰似远古的风,童年的风,久违的风,只有在记忆里吹过。那时,我们总是在这样的风里,上树捉蝉、跳河戏水,又或在麦田里迷藏,在竹林里攀爬。
轻柔、惬意的风吹着我左拐往东,老桥就呈现在眼前了。“下裴桥,我又来啦”,下裴河上的下裴桥,躲在香樟树旁正和一旁的船儿嬉闹逗趣,光线洒去,就像北岸的紫薇花一样羞红了脸。花影里,老桥要比冬日里精神的多了,东侧望去,眉清目秀也宁静和缓。那探头上的小草在柔风里摇曳着,调皮地跟你眨着眼睛,老桥额头上光鲜的“下裴桥”三字,分别在述说着裴氏源远流长的传说,脸颊上“双虹落彩图画出天工,百渎安澜与梁成岁暮”的楹联,描绘着轩然景象,也念想着乡民殷切的期望。
云彩飘过,蓝天下,下裴桥的姿色彰显得淋漓尽致,万千力量都从桥体里散发出来,弄得桥背上的藤草痒痒的、亮亮的,晶莹剔透,显现出无限的生机;桥面上龙门石夸张的造型,旋转着、延伸着,卯足劲向外扩张;那桥孔里的风景啊,像是要把你带入遥远的梦乡···
“我的童年时光就一直在这水里泡着的,也是这桥陪伴着我长大的”。让陆师傅不能忘却的就是和伙伴们戏水开心的日子了,那时,捉河蚌、摸螺狮、钓鲫鱼,最是他们拿手的了,而且还要从桥上跳入水中比谁潜水的时间长呢。陆师傅说他就是在桥边长大的,这桥是因为村上曾经有一裴姓大户人家而得名。七八年前,老桥险被拆拱圈改平板桥,是在他的阻止和建议下,另建新桥而得以保存老桥。
对望着眼前的陆师傅,他那斜插在雨靴里的瘦小黝黑的身体,恣意散发着汗味和泥土胶着的气息,朴实韧性的脸容里,洋溢着似乎久违的光彩。站在阳光里,他的身影越显高大。
伴随着陆师傅“好佬,多拍点照”不停的嘀咕声,我变换着不同角度,或明或暗、或远或近,让老桥的倩影透过镜头铭刻在我的脑海深处。我并嘱托船只,多陪伴老桥,我交待香樟,要庇护老桥,我提醒紫薇,不可再嬉弄老桥。
临走再望老桥,耳边又响起陆师傅的话:那时桥下的水哦,碧清爽···
下裴桥,在宜兴市芳桥镇虞山村下裴自然村。建于民国十二年(1923)。为单孔石拱桥。青石桥基,拱券及桥面为花岗石。桥长 16.9米,中宽2.95米,堍宽3.9米。桥孔两侧均镌有阳文桥联,其中西侧桥联为:双虹落彩图画出天工,百渎安澜与梁成岁暮。
2003年3月19日由宜兴市人民政府公布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