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傅不到下午3点就早早地收工了,他跟我们说今天有了大收获,捕到了十几条野昂刺鱼,还有三十多斤小螺蛳。只见午后灼人的光影里,他满是红光的脸上黝黑的皮肤一直裸露到头顶中心,胡乱的一圈头发在微风中一颤一颤的,就像是尚未透绿的菜园里围着的篱笆墙,王师傅胸前蓝色衬衫上汗水一点点在蔓延,出现了两条不规则的抛物线,脚上套着湿透了的解放鞋已由军绿色变成了暗绿色,褐色的裤脚管上溅着星星点点的河水,还有几片鱼鳞在泛着白光。他一人撑着竹竿,从船头走到船尾,靠手臂和脚力移动着,几个来回,便把那条小木船调了个头,泊在了河岸边。他还拎起网兜里的昂刺鱼给我们看,说很长时间没有捕到这么大的野生昂刺鱼了,说话时,脸上始终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王师傅就住在桥堍的新渎村上,一般都要早出晚归到附近的河塘里捕鱼为生,一条小木船就是他乃至他一家谋生的全部工具,始终承载着全家人的梦想,而他手里的那根竹竿,也让一个男人撑起了一个家。他每天的起点和终点都是眼前这座位于宜兴市高塍镇蒋庄邱新新渎村的新渎桥。
新渎桥,桥基由砖石混砌,显然有过三番两次的修整,如今外壁也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蚀,偶尔还会传来碎石剥落的声音,让人听了十分的揪心;桥面已改成钢架结构,早期的石梁也不见了踪影,雨水腐蚀后,钢架上布满了突起的疙瘩,真的不忍用手去触碰;桥坡被铺设了混凝土,少有行人经过便越是苍苔斑驳,站在上面,得弯着脚趾悬着心。午后阳光直射着,老桥更是锈迹斑斑,桥堍无情的藤条和植被恣意生长着,拼命要往桥身上爬去,像是急着要为老桥遮掩那沧桑而又羞涩的脸庞。
就是这样的一座桥,它却成了王师傅人生的驿站和爱的港湾,他所有丰收后的喜悦都映照在桥面上,他持家操劳的辛苦都凝固在桥基里,他一家人生活的期望都从这桥孔里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