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秦淮,流进夫子庙段河道上早先有名气的是利涉桥,后因毁弃不用,那文德桥一下了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尽管文德桥早已经成名。
文以载德,德厚载物。桥傍依天下文枢似乎扬名四海,可老天爷却不长眼,它的功名告就,不是以此声名远播,恰恰是从孔雀屁股眼上瞧去的,不是霓裳洗尽铅华,展示千年苍桑,恰恰是裸露出了相反的方向遭至南京最为有名,流行甚广的歇后语:“文德桥栏杆—靠不住”的新鲜出炉。
文德桥始建于明万历年间,其后颡经翻建,石木互易,明清时发生多次
桥栏塌陷事故,尤以光绪三十年(1904)端午节,市民在桥上争观龙舟竞渡,正当兴高采烈之际,桥栏断裂,桥身倾塌,造成了数百人落水的惨剧,当时大人的啼哭,小把戏的嚎叫,构成了一幅令人窒息的惨烈画面,几十年后听耄耆之年老母亲听她前辈们所讲的桥塌之事,还令人心有余悸。
历史上文德桥由于特定的位置和结构,正值日晷子午线上,每年家历十一月十五日午夜前后,在该桥东、西侧的秦淮河上,可见水中左右各半边月亮,此即“文德桥上半边月”的出处,这一自然奇观,曾吸引无数游人前住来此揽。清代文学家吴敬梓当年寓居南京时,曾于此夜漫步文德桥,见此奇观,激情如喷,不禁咏诗一首:“天涯羁旅客,此夜共婵娟,底事
秦淮水,不为人月圆”。
文革时期,此桥仍是木结构,方可拾阶而上,经风吹雨淋,板缝见隙很大,
围栏处栏杆不少已经朽腐,走在上面晃晃悠悠,桥身也只是简单地油漆了一下,通身浑黑,好象只能走人,推车,稍大型的车辆肯定是不能借道的。
早先,在桥的北端的左侧有一夫子庙菜场,面积颇大,里边熙熙攘攘,好象是城南最大的一个副食品集市,在桥的南端右侧紧靠大照壁是一小饭店,文革中改成最为时髦的“工农兵”饭店,右手为一澡堂,鱼贯而下后,连着解放前的红灯区—大小石坝街(常被老城南人被念白了的“十八”街),往右再径直就是闻名遐迩的乌衣巷了,那口后来被小记者弄错的有井栏非常漂亮的的,并非“王谢”的古井遗迹,现仍形影相吊,孓然一身地放置在假乌衣巷的巷口,被“哗中取宠”地招览涉世不深的游客。
从资料上看,位于夫子庙泮池的秦淮河上。两端大小石坝街及泮池奎光阁,旧日歌台
舞榭肆食林立。入夜灯火如昼,虽菜佣酒保亦具有六朝烟水气息,故游人每云:“魂断文德桥”。
桥总是一种连通工具,文德桥常是我的必经之地,那是因为桥下的乌衣巷里住着一个最为心仪的人,我们常会在桥上携手徉徜与徘徊,谈朱雀之花草,忆后庭之绵邈,吸
六朝之水气,虽算不上魂断,可好象也曾为它落魄过。
不过在现实生活中,爱情的常青树倒跟此桥盛极一时的恶名相悖,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件轶事,当年,女友的朋友来看她,闺中的密友总是有说不完的悄悄话,一时兴起,却忘了在雨天中在桥尾等她的男朋友,但谈兴尽致后,才忽然想起雨中的她,一路狂奔,可发现他仍伫立在雨中,目视风雨中的“
彩虹桥”,可时钟已过去了三个小时,令她一时唏嘘愧疚,语塞涕流。
朋友的男朋友,后来成了外放的四品大官,可糟糠之妻始终不离不弃,相爱如宾,相敬如宾,执子之手,与之到老,这倒是像现在的文德桥的栏杆—靠得住了。
真的,一座桥就是一本小说,它记载了埋在人们心底的
记忆,有忧伤,有欢乐,有真情,也有实意,那六朝的烟水在历史的进程中不断地氤氲着,有一种升华和洒脱。
文德桥,那不只是记忆中的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