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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座大渡河上的桥:汉源天空最美彩虹
2012-09-18 来源:中国桥梁网整理
 如果说汉源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那大渡河就是一条雄浑的河。

  大渡河孕育了汉源文明,也造就了个性张扬的汉源人。

  追梦汉源大峡谷,搜寻峡谷天梯人家,赏无边春色,看梨花如雪飞舞,一次次身临大渡河,心时常向往大相岭下的阳光地带。

   新世纪十年寻常岁月,汉源总有不同的风景映入眼帘,让人目不暇接。而最让我怦然心动为之倾倒的风景,就是一座又一座横跨大渡河的各种大桥,他们随汉源湖水面的上涨一天天长高,长成汉源天空最美的彩虹。

  这些桥中,大树大桥意义深远,桩深80米、墩高100米、跨度255米,在省内同类桥型中排名第一,全国排名第四。第一次见它的时候,瀑布沟电站的大坝还在建设中,大渡河水在龙滩口咆哮着,向着汉源大峡谷奔去,就在一座铁板吊桥上游五十米,立起了几根直指苍穹的大柱子,汉源的朋友说,这些柱子最终要升到一百米多高。河边的轮渡忙绿地运送着拉建设材料的大车,来往的汽车,高耸的桥墩,咆哮的河水,轰鸣的机器,合成一曲火热工地的交响乐。龙滩口的繁忙景象,工地的交响乐,大树大桥朴素简单的名字都引发了我对桥的美好回忆。那些过去的日子,桥的倩影身躯和灵魂,一幕幕,点点滴滴像闪回的电影,变幻悱恻,记忆犹新。

  我家乡就在在汉源片马的彝族高寒山区,那里紧邻大凉山,每一次回家,大树大桥所在的龙滩口是必经之地。

   老家确切说来是在大渡河支流西街河上游左岸山波上,峡谷两山对峙,放开嗓门可以喊答应对面山坡上的人,相见却要几个钟头。山谷有一条河,官名西街河,老乡们叫它河沟头。河沟头虽小,却阻隔了乡亲们自由来往的脚步。

  在上初中以前,思维的硬盘中根本没有桥这个单词。

  我的小学语文,除了毛主席语录,还是毛主席语录。老师没有教我从河的这头到那头有个东西叫桥。要到山外的城里集镇赶场,山民们必须要经过河沟头。枯水期间,他们跨过搭在河中间的大石头上过河,这些石头,乡亲们叫石步子,它是我童年的桥。

  涨水季节,河中所有石头被大水淹没,石步子不见了踪影。这个时候过河,总是一场意志和胆气的较量。沿着齐腰深的河水,脚板使劲抓牢河床,任凭湍急的河水和飞转的石头敲打身体,即使再疼痛也要坚持住,不能有丝毫的放松,每一次平安过河对于山民来说就是一次胜利。

  那时候我认为河沟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河,而经常去县城赶场的大人们总说,代渡河(山里人就这样叫大渡河)才大,才是真正的大河,大渡河悄悄走进我的心里,去看看大渡河成为我少年的梦想之一。

   到河沟头去洗澡,抓鱼,顶着衣服裤子过河,伴随着我童年和少年的平淡日子。

   我真正第一次看见桥,知道桥这个词,是在上小学六年级那一年。

   那年,大山里的彝汉同胞要修一条到公社的公路,到了冬季,全公社的男女老少基本全部出动。片马中心校也领受了修公路的任务,我们在老师带领下沿着山路,步行一个多小时来到公社后边绝壁悬崖下的西街河边。

   西街河面上悬挂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老师说,那是桥。

   四根钢绳牢牢的固定在河两岸的岩石上,下边两根钢绳上铺着几块木板,稀牙漏缝,河水的声音哗哗哗的,人一上桥,桥身就一甩一甩晃来晃去,心里怕,老师催了几次,就是不敢往前走。

   彝族同学木奶子也没过桥,在桥边乱石堆中,他手里捧着一把白色的小虫往嘴里塞,腮帮鼓起使劲嚼,白色的浆汁从他黢黑的嘴角一直往下流,甚至都流到颈项上,“哇” 我一阵恶心。“他在吃蜂儿子!”同学们围着木奶子,追打嬉闹。

  第一次过桥,留在我脑子里印象最深的不是一甩一甩的西街河吊桥,而是木奶子嘴角流着的白色蜂蛹浆浆。

  我第二次看见大树大桥的时候,它正在在铺桥面。

  那是在汶川大地震过后,作为预备役军官,我历经在川北极重灾区的三个月生死考验,第一次回到也是重灾区的故乡,看到了立体废墟的汉源,也看到一个浴火重生的汉源。关于大树大桥,我听说这样一个故事,说地震发生时,有工人正在近一百米高的桥柱上施工,强烈的地壳运动使得高高的桥柱如风中摆柳,建筑工人在半空中惊恐万状,但对生命的渴望,让他们死死抓住桥柱上的钢筋,战胜了强震,而十几根高大的桥柱同样经受住了大地的震颤。对于大树大桥建成后的景象,我有强烈的热望。为了留住即将要拆掉铁索的汉源大桥影像,我来到大桥的下游河边,将繁忙的趸船,老旧的铁板桥,还有正在最后施工的大树大桥收入一个全景画面。仰望正在紧张施工的大树大桥,上面忙绿的工人,在蓝天白云下,看起来只有蚂蚁一样大。同行者无不叹服大桥高大宏伟气势非凡。

  注视就要拆掉的汉源铁索吊桥,仰望即将建成的横跨大江的大树大桥,我想起了当年第一次来到大渡河边的场景。

   儿时的日子在小河水的流淌中慢慢逝去,山里娃也一天一天踩着石步子长大。

   当年,山里孩子最大的梦想就是以读书出人头地。中学毕业我考了全乡第一,成为唯一一个可以去县城参加中考的学生,意味着可以考取中专或者师范学校,将来教书当老师,脱掉农皮,吃上商品粮。

  中考的成功失败都没有给我留下更多的印记,而考场途中遇到的惊心动魄场面,却让我对大渡河和桥有了更深的认识。

  那年最炎热的季节,一个瘦小的山里孩子背着书包,独自从彝族山乡向县城进发,去实现遥远的梦。伴随着脚上的草鞋和满脸的汗水,第一次来到了传说中的大渡河边。7月汛期,大渡河涛声震天,河水与岸齐平,有些还漫过了河堤,滔滔巨浪拍打河岸,如万马嘶腾,气势荡人心魄。这是真正的大河啊,我在心里感叹。

  大渡河龙滩口渡口,是大树人,片马人,所有大渡河南岸山民要到县城富林的必经之道。

  没有桥,也没有大型水上交通工具,送我们过河的是一只小木船。当我挤上船时,小木船已经满满当当,农具、农产品、汗水味、烟草味夹杂着若干在炎热夏季才有的异味混合在鼻腔中。艄公一声呐喊,船像一片树叶在汹涌的河水中飘起来,划桨声、嘶哑的吆喝声、激荡的河水声撞击着我幼小的心房。我死死抓住船帮,在一个接一个的浪头中,水中一根比一根大的木头撞击着船体,发出砰砰的响声,坐船的人彼此靠住,凝神静气,更加剧了小船上的紧张空气。

  随着木船跃上一个浪头,河水翻涌而进,船里汪洋一片,船工用瓜瓢不断舀水,掌舵艄公的吼声、船桨拍打水面的声音也愈发急促,船工们脸上有了一丝惊恐的神情,我脑袋完全一片空白。此时小船不是向对岸前进,而是一直往下游飘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叫了一声:到了。在渡口对岸下游五百米的地方,在河里飘荡二十分钟的小船终于靠岸。

  中考之路惊魂一刻,让我领略了大渡河磅礴的气势。

  当时想大渡河上要是有一座大桥,哪怕是一座吊桥,也好啊。

  当我第三次见到大树大桥的时候,发源于青藏高原巴颜喀拉山的大渡河不再奔腾咆哮,高峡平湖缚住了桀骜的巨龙,大渡河成为一潭碧水,它恣意汪洋着,在高原的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大树大桥在海天一色中中傲然挺立,飞越关山,如长虹当空,把炒米岗和山阳坪紧紧相连。

  我驾驶小车来到了这座亚洲第四高桥,车停桥上,探身将目光投向桥下,顿时头晕目眩。极目远眺,汉源湖一片烟波浩渺,云蒸霞蔚,县城萝卜岗像一头雄狮静卧在青山碧水中。

  寻觅一次次摇晃着带我走向县城、走向省会的铁板吊桥汉源大桥,但仙踪飘渺,它默默沉入美丽的湖底,也沉没在我的记忆之海中。

  那年,我没走进师范校,当山区老师的梦想也随之破灭。

   由于求学大渡河畔,原来离我很遥远,总在梦中和别人嘴里的大渡河成了我天天眼里的风景。

  我依然每周踩着河沟头的石步子回家,涨水时还是不得不脱掉裤子蹚水而过。

  桥的梦想却在大渡河边依稀可见。大树区人(包括汉源大渡河南岸六个乡)盼望桥的梦想在1980年开始有了希望,一座公路铁索大桥以宏大的场面开工。开工庆典相当壮观,锣鼓喧天,彩旗挥舞,人山人海,山民黝黑皮肤下的渴望强烈清晰。这是名副其实的大会战,全区所有乡镇村组都抽调强壮劳力上工地。

  大桥就建在龙滩口的渡口上。

  工地上的标语、红旗、高音喇叭,配合了那个年代的狂热浪漫与激情。

  山民们把汗水、牺牲、崇高、对胜利的渴望写入大渡河的涛声,也写进每一天升起的桥墩,写上一根又一根固定在河岸绝壁的铁索。

  修桥时,渡口已经搞起了轮渡,用趸船将汽车拖拉机运到河两岸。那些离开趸船的汽车和拖拉机,就像一个个脏兮兮的甲虫消失在山乡灰尘满天的简陋公路上。我们每周回学校走到渡口,总要等待下了趸船的拖拉机,当一盘爬车的飞车党,这是体力、智力、技巧的比拼,要和车子比速度,也要和大地比离心力,更要和拖拉机驾驶员比手段。

  大桥修好了,却不叫大树大桥,而是成了汉源大桥,因为这是千百年来汉源人用自己的双手第一次在奔腾大渡河上修建的第一座大桥,汉源大桥承载了汉源人太多对桥的梦想,这是天险大渡河第一次向汉源人低下高昂的头颅。

  通车那天,用一切言语都形容不出大树人的兴奋,在几千年的漫长岁月里,大渡河峡谷的先民一直在和大河搏击,而这一天,他们的后辈不再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一纸通行证,他们可以昂首阔步把大渡河踩在脚下。

  我记不住那一天是1982年的几月几日,但是我们一群同学高兴地在桥上来回奔跑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伙伴们顾不上粗大钢缆上厚厚的黄油,用双手摸了一次又一次,脸上溢满幸福。

  汉源大桥竣工的日子,就是我以及大树人汉源人盛大的节日。

  今天,汉源大桥像一个战士完成了最后的冲锋,将接力棒交给更加强壮更加年轻的大树大桥。

  有了大树大桥的日子,我无数次的回到家乡。就在我一次次风驰电掣跨过大树大桥的日子里,水泥公路修到了片马乡政府,西街河那座我人生第一次装入灵魂的甩甩桥淹没在杂草丛中,代之一座公路大桥,就连老家河沟头也修起了石拱桥,老乡们担惊受怕蹚水过河的日子真的一去不返。

  汉源桥的故事还在延伸,一座流沙河大桥连接着汉源的心脏,它的每一次跳动催生着鲜花碧水阳光城的美丽绽放。

  我还去过深山中的南丝绸之路驿站河南,伫立清溪峡,透过历史和文化的迷雾,深情凝视穿越时空的烟雨廊桥。

   驱车汉源环湖公路,我也看到一座又一座更加宏伟的高速公路大桥在蓝天下碧水中矗立起来,像一条条的巨龙蜿蜒飞舞在横断山边沿的崇山峻岭之间,将天府的博大胸襟和攀西的温暖阳光一线相连。

  在桥的变迁中,日子让年轮的光圈写在皱纹里,归乡的旅程把吊桥、大桥、高桥,把苦旅、驴行、乐驾糅合在一起。

  汉源的桥在变,我对桥的爱不变,对家乡的思恋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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