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亭里坚守的“微笑青春”
2015-07-07
说说看，高速公路收费员具体都做什么？不就是坐在夏有空调、冬有暖气的小岗亭里伸伸手、说说话、收收钱，就连通行费金额都是由系统自动报数。看起来，收费员这份工作确实很“高大上”，而且据说收入还很可观，得有七、八千块吧？什么，没这么多，那五、六千块总是有的。貌似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份“性价比”很高的工作。
如果说当今社会所有人对收费员的工作都持上述看法，显然是偏颇的。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很多人是这样想的。那么，真实的情况究竟如何呢？
日前，记者来到毗邻北京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的首发集团京沈分公司机场南线收费所岗山收费站（上图），看一看作为代表国门形象的窗口型收费站，岗山收费站的收费员们工作、生活、收入情况是否像“传说”那样的“高大上”。
“冰火两重天”的六小时
记者来到岗山收费站的第一站，就是走进一个刚刚交接班完毕的收费岗亭。
说实话，记者的第一感觉以为，说收费员工作条件恶劣确实有些“矫情”，因为岗亭里确实是有空调的，而且凉风也很给力。
图为方秋子（左）与上一班次的收费员在岗亭内交接班。
但是记者注意到，刚刚换下岗位并正与同事交接票物的收费员边说话边不时地活动肩颈部，很显然，她并不舒服。
据岗山收费站管理人员介绍，岗山收费站共有收费员两百余人，采取五班四运转工作制，每班六小时。上班期间，无特殊情况不准私自走出岗亭。如发生较为特殊的情况，需使用内线电话向监控人员说明情况，替换人员到位后才可暂时离岗。
收费员方秋子交接班完毕正式上岗。
在谈到工作环境时，全国劳动模范、“秋子服务”品牌带头人方秋子用“冰火两重天”五个字来概括。方秋子介绍说，公司非常重视员工的工作环境建设，空调和暖气基本上已经成为岗亭内的“标配”，但实际工作环境依然不容乐观。“这主要是因为收费员职业要求比较特殊，我们在岗亭工作时窗口是持续打开的，且左臂基本上保持伸出去的状态。”方秋子说。
这样的工作状态也就导致了如下情况出现：夏天开冷风，头顶和右侧身子是凉的，左臂和左侧身子是热的，冬天开暖气则刚好反过来。而且，长时间开着窗户，春秋季节的风沙和蚊虫也是难以回避的不利因素。
那么，上岗之前，收费员一般都要做哪些准备工作呢，请跟随记者的镜头来“闪回”一下。
上岗前需要做很多准备工作，整理着装是第一步。
按规定，员工需淡妆上岗。
首先进行岗前培训。
岗前培训非常重要。
票证室内领取款项。
领取备用金。
领取备用金（签字确定）。
上岗前，由班长提醒注意事项。
当然，与我们想象多少有些不同的是，收费员们是通过一个地下通道走到各自收费岗亭中的。
然后，我们又回到了方秋子的岗亭，这基本上就是收费员的前期准备工作到上岗全过程。
此外，收费员的工作要求注意力高度集中，任何与工作无关的个人物品都严禁带入岗亭，包括食品、手机、平板电脑、随身听、书籍报刊和杂志等。也就是说，这一个班六小时之内，无论是繁忙时段车辆较多还是深夜清晨时段车辆较少甚至长时间无车，收费员都必须集中注意力关注前方车道入口，不得做任何与工作无关的事情和动作。
看到这，还觉得这六小时好熬吗？
多了交银行少了自己扛
每天车来车往，大量现金票据过手，对于这样一群平均年龄二十多岁的年轻收费员来说，偶尔出现失误是难免的。
出现失误咋办？按制度办。方秋子对记者表示，公司对于收费员岗位职责有着非常明确和规范的要求。如果在日常工作中出现失误，视情节严重进行处理，并计入本月考核。比如，经过结算发现某个岗亭某个班次的票款不对，若是多收了钱，扣考核之余多收的钱要交给银行。若是少收了钱，扣考核之后还得自己补上少收的部分，整体的评分则作为考核标准来衡量一个收费员的工作表现，或与工资挂钩。
在谈到社会上流传的“收费员月薪超八千”的说法时，站管理人员表示达到这个标准几乎不可能。目前首发集团的收费员岗位招聘主要是以北京一些职业学校为主，也就是“校招”。从招聘、实习再到转正，大多数收费员的工资为两千元至三千元区间，做到班长一级比普通收费员能多几百元，但也远远达不到“超八千”的标准。
此外，据站管理人员介绍，就岗山收费站而言，刚入职到工作一年左右的收费员离职率较高，主要原因就是收入不高却异常辛苦，能坚持下来的并不多。
“聚少离多，孩子和我都不亲”
虽然已经获得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交通运输系统劳动模范、北京市劳动模范等“重量级”荣誉，走上收费员岗位已满十年的方秋子实际上只是一位刚刚二十八岁的年轻母亲。
下班后，收费员首先需要到票证室结帐。
一个班次结束后，记者从她回到宿舍和家人在一起时的幸福表情可以看出，她是一个非常重视家庭的人。所以，如果赶上周末有班，还想多陪陪家人，她便只能采取带家人一起上班的方式，因为几个小时之后，她又要上岗了。
但即便是这样，相聚的时间也并不多，随着孩子逐渐长大，方秋子很明显地感觉出孩子和爸爸比较亲，和自己多少有些疏远。
“我们是上四天休一天，没有周末，没有节假日。”方秋子说：“除了休息那一天，其余的时间要住在站里，不能回家。所以，孩子和爸爸比较亲是正常的。”方秋子表示，收费员的休息日完全是按排期表排，如果与法定假日或周末重叠，那就算是“赚到了”，可以和家人在一起。如果赶不上，就算大年三十也一样要在岗值班。“不过大年三十那天夜里，站管理人员会到岗亭慰问，和我们一起迎接新年”，方秋子笑着说。
住八人间吃大食堂出行靠公交
四个双层木床、一个小桌子、一把椅子、一台电视，没有衣柜、没有阳台、没有梳妆台，收费员的制服挂在床内侧的一条绳子上，但叠的很细致，整个房间非常整洁、一丝不苟。在记者看来，房间虽然干净，但住宿条件可能还比不上很多大学的标配宿舍，这就是年轻收费员们的长期居住地。
有空时，休班的收费员也会在寝室上上网、看看书。
据站管理人员介绍，站里在生活区为下班的收费员配备了阅览室、电教室、健身房以及篮球场，宿舍里也普及了WI-FI。但他同时表示，这些设施平时收费员们使用较少。主要是由于工作强度较大，下班后大家都比较累，往往吃过饭后过一会就休息了，毕竟休息后就接下一个班，大家都想多睡一会。
下班后的收费员在图书室阅览图书。
下班后的收费员在电教室浏览网页。
记者在站管理人员的引领下参观了阅览室和健身房、电教室。与记者想象的不同，阅览室很小，基本上就是一个标准宿舍的大小，但书籍与杂志较多，门类也比较全，有文学类、科普类、生活类等。
一共四部器材的健身房，职工们非常喜欢。
健身房同样很小，只能放下四部器材，其中还有两部是非常“迷你”的。电教室更小，里面“塞”了十台电脑，算上椅子，转身都比较困难。对于记者的这个疑问，站管理人员无奈地解释：“站里地方实在紧张，住的地方都不够，能用的房间都用了，就这还是为了保证员工有活动和休闲的空间‘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图为收费员们在食堂用餐。
与学校或其他单位的食堂不同，收费站里的食堂是全天候的，因为要保证每个班次下班的收费员能吃到饭。记者在岗山收费站食堂里看到，菜式还算比较丰富，食材也都很新鲜，且热气腾腾。对于坐了一个班次的收费员来说，没有什么比马上吃口“热乎的”更舒适的了。据站管理人员介绍，每逢节假日，所内还特别为员工准备可口的小点心，送上“舌尖上的关怀”。
图为岗山收费站的收费员起居区，全部为八人间。
站管理人员介绍，岗山收费站两百多收费员里有私家车的非常少，大多数人都是靠站旁边的公交车通勤，有的家住得远的可能休息日来回通勤就得半天。站管理人员说：“这不像在市里上班，坐地铁公交都很方便，我们收费员有很多家在顺义、延庆、平谷，甚至还有大兴的，通勤确实比较辛苦。”（本文图片除第一张由骈志欣供图，其余均由记者吴世哲摄）
记者手记：经历，方知微笑不易
说来惭愧，记者此前虽曾数次去过收费站区进行采访，但并没有与收费员直接接触过。此次，与收费员们进行近距离交流，感受到的不仅仅是震撼，更是感动。
都是十八九，都是二十出头，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甘于从事这样一个需要极大工作热情、坚忍精神的行业，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弘扬的事情。在市场经济高速发展的当今社会，很多刚出校门的年轻人“一切向钱看”，眼高手低，从不想自己能做什么、会做什么，缺乏务实精神。张口二五八万、却干啥啥不行。记者相信，这些人如果真正了解收费员工作背后的实际情况，八成也看不上这个工作，但若真让他们来，他们则八成不能胜任。
无论工作环境如何恶劣，无论曾遇到过如何奇葩的极个别案例，收费员始终要向过往司乘说一声“您好”，展现出这个行业标志性的微笑。你可以说这微笑是职业的，但如果你真正了解这微笑背后的种种，你就应该尊重这一个微笑，尊重这一个行业，尊重这样的一群年轻人。因为，只有经历过，你才可真正明白，这微笑背后的不易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