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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阅之满庭芳:一桥飞架
2016-11-14 
 报载,南京长江大桥近日已开始全封闭维修,此次大修将历时27个月。回想起来,我与长江大桥的最初接触,是在中学语文课本上。老师讲解毛泽东的《水调歌头·游泳》,讲到“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时,忽然岔到词律上,说水调歌头的正体,这两句应该断成上四下七:“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但是第二节课他就紧张地来做补救,讲上六下五句式是水调歌头的变体,毛主席是伟大的革命家,所以不用正体,要用变体,使我们又增加了一分对领袖的崇仰之情。这也是我初次对诗词格律留下的印象。几十年后读到《钦定词律》,却发现这两种句式,是都被“钦定”为正体的。当然,对老师的紧张,我也已能够理解。

 毛泽东所咏飞架南北的桥,实指苏联援建的武汉长江大桥,但是这两句词也被广泛用作南京长江大桥的宣传语。其实,早在武汉建桥之前四十年,“天堑变通途”的南京长江大桥动议已经萌发,因为外患内乱,几起几落。当毛泽东写下这首词之际,南京长江大桥的宏图,确也在筹划之中,到了大跃进的1958年,“多快好省”的设计方案都制订出来了。时值中苏交恶,“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口号格外响亮。因为人祸天灾,断断续续十来年,“第一座我国自行设计并建造”的长江大桥终于竣工,1968年12月31日,隆重举行了南京长江大桥全线通车的庆祝大会。

 其时,我在苏北农村插队。父母高兴地写信告诉我,以后回南京方便了,汽车可以直接从大桥上开过长江,还特地用了大桥图案的信封和邮票。1969年,我留在农村过“革命化的春节”,直到岁尾回家,才真正领略到车过大桥的神速,惊讶恍惚之间,长途汽车已经驶下了桥面。意犹未尽的知青们,相约了去逛大桥,沿着引桥步上桥头堡。桥头堡下游人摩肩接踵,想照一张像片都得见缝插针,最后几个年轻人干脆骑跨在桥栏杆上拍了照。

 尽管过江方便,回家仍非易事。插队八年间,我与大桥的交集,只有五个往返。南来时归心似箭,望见大桥就有到家的激动;北往时依依难舍,不免暗怨大桥令我太快地远离故土。及至招工返城,被分配在江北的南京钢铁厂,每周六晚乘厂车过大桥回家,周一清晨过大桥回厂,才能以平常心面对大桥,近赏桥头圆塑和桥栏浮雕,放眼澄江如练与百舸争流,不乏诗情画意。

 南京长江大桥被南京人引以为傲,一度几乎成了南京的代名词。通车后的十几年里,南京最重要的观光项目就是“一大一小”:长江大桥和小红花艺术团演出,连接待外国元首都少不了。大桥公园、大桥饭店、大桥宾馆、大桥机器厂、大桥电影院、大桥照相馆……各行各业理直气壮地以大桥冠名。当年最大众化的交通工具自行车,南京的名产就是大桥牌。

 改革开放后,随着经济繁荣,南北交通压力大增,长江大桥成了南京首屈一指的拥堵点。我曾被堵在桥上四个多小时,身边有的女工友急得直哭。但是这并不影响南京人对长江大桥的感情。尽管南京已经有了更为先进的长江二桥、三桥、四桥和过江隧道,21世纪初两次评选“新金陵四十八景”,长江大桥都当之无愧地稳居一席。2014年,南京长江大桥又进入了不可移动文物名录。

 近几年来,与南京长江大桥相关的物品,悄然成为一个收藏专项。当年各种各样的宣传品,有招贴画、国画、油画、水彩画、版画等画种,纸张、塑料、金属、木板、绸布等载体,剪纸、植绒、铸压、织锦、刺绣等工艺,可谓洋洋大观。除了1969年发行的大桥邮票,还有粮票、肉票、布票、月票、奖状等多种票证,像册、日记、课本、笺柬、火花等各种纸品,收音机、闹钟、热水瓶、毛巾、搪瓷脸盆和水杯等各种日常用品,烟、酒、茶、糖、糕点等各种食品的外包装,都采用了大桥图案。新华书店长期使用大桥图案的售书章。真想不到,我们的身边竟还存留着如此之多的大桥旧影。而一旦与长江大桥沾上边,便为藏家所争逐,就连以长江大桥为背景的旧照片,售价也能高人一头。

 尽管这类物品远谈不上珍稀,乐此不疲的收藏者队伍却日益壮大。一桥飞架,不仅是一种空间通道,也是一种时间隧道。对于中老年人,或许是在重温与大桥相伴的青春年华,而年轻一代,则有可能借此穿越到那个未曾经历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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