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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生命 像路一样长
2011-03-22 来源:中国交通报
当得知生命只剩下三到六个月了,他选择了坚守工作岗位,仍然加班加点,因为他深知规划做好了,交通才能更好地发展。在这生命历程的最后坚守中,他选择了默默承受所有的痛苦,无论是来自心理的还是来自身体的。独自坚强的他,想带给亲人、朋友、同事们最后的快乐,而不是伤心痛苦。

    “默默奉献,独自坚强”,成为年仅31岁的重庆市彭水县交通委计划科原科长陈勇刚为自己书写的墓志铭。

    放弃高薪 他选择到贫困的彭水一展才学

    2003年,重庆交通大学毕业的陈勇刚作出了人生的一个重要选择:放弃已经联系好的兰州某设计院的高薪职位,在交纳了3000多元的违约金后,陈勇刚作为彭水县政府引进的“特殊人才”,来到了彭水这个贫困的山区,成为彭水县交通委员会的一员。他觉得,这里,更对口,更能让他一展自己的才学。

    2007年,重庆市开展农村公路专项调查,为了高质量、高标准完成全县农村公路专项调查,摸清家底,陈勇刚连续两个月,白天处理外业,晚上分析调查工作组存在的问题、处理日常事务和GPS数据,每天凌晨两点后才休息,第二天又按时上班,直到农村公路专项调查结束。

    踏上已建好的石通公路,彭水县交通委副主任徐道东唏嘘不已。2008年12月,正是彭水全县旅游交通发展做规划的时候,陈勇刚主持起草《彭水县旅游交通规划》,每一条线路他都实地查勘,掌握了第一手翔实资料后再落笔起草。

    徐道东回忆说,有一天,陈勇刚带着专家组的专家们驱车前往石盘乡去看石通路的地形,到石盘乡不通公路,由于乌江阻隔,得从贵州绕行,单程就要花六个小时。那天正好下着雨,到了海拔1200米的山上时,由于路滑,加上路况不好,越野车打滑“不听招呼”,左前轮竟然一下悬在了悬崖边,大家惊出一身冷汗!车是没法开了,“要不就到这里,如果再走,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同行的人员都劝说陈勇刚往回走。陈勇刚坚持立场:“不实地走完,又怎么掌握得到第一手资料呢,又怎么做规划呢?即使做出来,也是要不得的,这是对工作不负责任!”他硬是拉上专家们步行到了石盘乡,完成了对这条旅游公路的实地查勘。

    如今,这条公路已经建成通车,成为著名景点阿依河、百里画廊的节点。徐道东告诉记者,不仅如此,几条联网的公路也已经开建了。

    记者在陈勇刚生前的办公室看到,层层叠叠码放整齐的规划书、资料将本就狭窄的空间挤得更加狭小,茶几上、长条椅上全是资料,和他同办公室的王小波望着《彭水县综合交通运输“十二五”发展规划》,仍难抑内心的悲伤:“这都是陈哥患癌症期间付出的心血啊,他工作太敬业了!”“陈哥弥留之际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资料放在抽屉里’。他病倒之前正在做下塘互通至县城、郁江大桥至火车站至工业园区二级路的可行性研究报告……”王小波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在场的人无不动容、眼眶发涩。

    徐道东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后说:“在他包里发现了两样东西,一样是2010年民心工程和重点工程的自查报告,还有一样就是今年的建设用地计划申报表,时间定格在2010年12月17日和19日,那个时候,他的病痛已是十分严重了。”

    拼命工作 独自承受绝症打击

    今年2月19日,陈勇刚突然昏迷不醒,被送到彭水县人民医院抢救。主治医师一句“又是王华”的叫喊声,让赶到现场的徐道东惊诧不已,明明是陈勇刚,怎么变成了王华?他追问之下才弄明白,原来陈勇刚到县人民医院看病,始终都是用的“王华”这个化名。

    “他不想让同事、朋友们知道他的病情,他说不想让大家为他担忧,为他伤心难过,更怕单位知道了不让他再继续上班,他说那个时候正是工作最忙的时候,不能耽搁。”陈勇刚的妻子覃再芳哽咽着告诉记者。

    早在去年7月,陈勇刚就感觉自己身体不太好,到重庆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检查后,得到的却是令人震惊的结果:肝癌晚期,最多还能支撑三到六个月的时间。

    拿到这个结果,陈勇刚一下子蒙了,自己31岁,事业之帆才刚刚扬起,年轻的妻子怀孕在身即将临盆,刚刚按揭的新房才开始还贷,“十二五”期间的各项交通规划正等着完成……陈勇刚一个人在宾馆房间里哭了三天三夜,最终,他作出了这样的选择:不告诉任何人病情,包括妻子。下定决心之后,他像没事人一样回到了彭水。当妻子问起,他只说“没什么,普通感冒而已”。

    没有时间痛苦,没有时间哀伤,陈勇刚更加忘我地投入到工作中。

    “陈哥和我在一起的时间,真比和家里人在一起还多,因为除了白天上班,晚上我们还经常加班到凌晨两三点钟,有时甚至是通宵。”王小波回忆,去年8月份正值农村公路“双百”目标检查,陈勇刚和他在一个多月里都是晚上加班核查数据、整理填表,一般都工作到凌晨两点后才休息。“他还常常指点我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简直就是个工作狂!”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个工作狂是在用生命中最后的时间默默奉献着,默默承受着。

    不是王小波粗心看不出陈勇刚有什么变化,而是“他装得太像了”。妻子覃再芳也一直被他瞒着。自从去年9月份开始,恶化的病情已经让陈勇刚体力难支了,每次回家,覃再芳看到丈夫劳累的样子,都十分心疼。“他还向我表示歉意,说我怀着孩子,家里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就劝他不要那么拼命,不要那么累,少加点班,可是他说,没办法啊,事情就在那摆着,必须做啊。”

    隐瞒重病 挑灯撰写农村公路规划

    2010年10月18日,这是覃再芳永远无法忘怀的日子。那天刚好是他们的宝宝满月,反反复复发烧拉肚子、身体实在无法支持的陈勇刚,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才不得不将自己身患绝症的实情告诉妻子。“当时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覃再芳怎么也不愿相信,年轻的丈夫会患上绝症。确认这是事实之后,坚强的她哭了好几天。告诉妻子实情的当晚,陈勇刚也告诉了远在四川老家的姐姐陈玉兰。姐姐很快赶到彭水,和覃再芳共同照顾病重的陈勇刚。

    然而,让覃再芳意想不到的是,陈勇刚向自己坦白了病情,却一再要求她不能告诉亲人、朋友、同事和领导。“他说,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个人伤心、担心。”已经痛苦得几近麻木的覃再芳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语气平静:“他还威胁我说,如果我告诉别人,他就从8楼跳下去;如果我想他多陪陪我和孩子,就不要告诉别人,不要让更多的人为他痛苦伤心。”深深理解、心疼丈夫的覃再芳不得不含泪答应了这不合常理的要求。

    之后,“王华”成了陈勇刚看病治疗的化名,而他病历上的联系人也变成了“冯艳”,电话号码却是妻子覃再芳的手机号。

    不愿相信丈夫患上的真是绝症,覃再芳陪着陈勇刚复查了几次。由于病情发展太快,小覃要求丈夫住院治疗,可陈勇刚却坚决拒绝了。“他说住院花钱花时间,最后的时间要多做点事情。”昏迷被送进医院治疗,感觉身体稍好,陈勇刚就又跑回单位上班。

    “每天早晨在阳台上抱着孩子,看着他背着包去单位的背影,我和再芳就悲痛欲绝,心里的酸楚无法用语言表达。直到他的背影消失,看不到了,我就和再芳在家里抱头痛哭。”仍然没从悲伤中走出来的陈玉兰谈及弟弟,眼睛又噙满了泪水。

    覃再芳和陈玉兰最难过和难忘的日子是去年11月12日,重庆市交通委在长寿召开全市交通系统“十二五”规划座谈会,彭水县交通委主任秦胜成和陈勇刚应邀参会。开会前一天,陈勇刚正发着近40摄氏度的高烧,使过多种退烧办法后,仍然降不下来。陈勇刚急了:“一定要想办法把我的烧退下来,这个会很重要,事关彭水交通的未来,明天我一定得去参加。”陈勇刚苦求妻子和姐姐。最后他从网上查到一个偏方,要用穴位穿刺法放血退烧,心疼丈夫的妻子和心疼弟弟的姐姐怎么也不肯为他穿刺。在他的倔强要求下,姐姐答应了他。勉强退烧之后,为了保证持续时间,陈勇刚又要求姐姐给他打针。姐姐不愿他再这样折磨自己,他就自己动手,心疼得实在看不下去的姐姐只好含着泪又为他扎针。陈勇刚经过一夜“折腾”,终于在第二天一早赶到了近200公里外的长寿。

    直到去年12月底,陈勇刚的身体实在撑不住了,才让妻子替他请了病假,白天看病治“感冒”,晚上趁单位没人就去加班,挑灯撰写农村公路规划材料。
    弥留之际 他选择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今年2月19日那天,陈勇刚第三度突然昏迷不醒,覃再芳有了不祥的预感,思虑再三,给陈勇刚单位领导打了电话,说明了陈勇刚真正的病情和现状。

    一周之后的2月24日中午,陈勇刚离开了他深爱的岗位、他深爱的妻儿。

    徐道东悲痛难禁:“回想起来,没想到陈勇刚竟瞒了我们这么大一件事!”彭水县交通委副主任王晓林沉痛地说:“陈勇刚编制的规划,很有前瞻性,在全县所有的规划中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把工作交给他,我们都很放心,但是现在……”

    陈勇刚的新房里放着他和妻子的婚纱照,还有全家福,这是去年11月份才补拍的照片,那个时候,他已经感觉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在高烧39摄氏度的情况下,他硬拉着我们去拍下了这组照片,说是给儿子留作纪念。别人拍婚纱照是心里脸上都是笑,我却是脸上笑心里哭啊!”看着照片中的陈勇刚被病魔折磨得形销骨立的样子,覃再芳再一次感到锥心的痛。

    弥留之际,陈勇刚安排好了自己的身后事,让妻子直接将自己火化,把骨灰带回老家,撒到家乡的岷江。“他说,要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平凡的陈勇刚,草根的陈勇刚,却用他不平凡的气度和毅力,感动着无数活着的人们。

    今年2月27日,彭水县委书记蒲阳、县长陈航还有300多名干部群众一起参加了陈勇刚的遗体告别仪式,200多名同事、朋友和亲人为他送行10公里仍不忍离去。

    勇刚,请一路走好!你的生命虽然短暂,但你的奉献和光芒,将永远被我们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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