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缅公路的抗战人生
2015-07-06
70年前,有一条公路曾让全国人民牵肠挂肚。由于日本侵略者完全占领了中国沿海的土地,中国的海上交通线被完全切断,这条蜿蜒在祖国西南大山里的公路,就成了抗战的生命线。外援的物资通过它输入内地,维持着中国抗战的心跳。
滇缅公路因此被载入史册,被后人铭记与纪念。
硝烟散去70年,我们再次走近滇缅公路,寻访与它有关的人物与故事。
关爱抗战老兵的志愿者储仕安
抗日战争胜利已经过去了70个年头,但是龙陵县的志愿者储仕安的生活却仍然和这场战争关联着。
这个1975年出生的汉子10年前因为一起工伤事故,造成下半身残疾,平日的行动全靠电动轮椅,生活只能靠一间杂货铺子和在网上售卖一些山货的收入维持着。但是一到晚上,储仕安就活跃在关爱抗战老兵的论坛里,与社会爱心人士交流,为抗战老兵的晚年生活贡献着自己的光热。
“2013年的时候,松山远征军雕塑群落成,我去参加的。发现我们县虽然有志愿者,但是却没有专门负责关爱抗战老兵具体工作的人。我觉得这个事情还得有人做,就主动要求做这事儿,一干就干到现在”,储仕安告诉记者,2013年龙陵县境内还有23名抗战老兵,这几年陆续又发现了几名,但是随着一些老兵相继离世,目前龙陵县只剩下18名抗战老兵还健在。
“论坛上有爱心人士捐款捐物,我就负责把收到的钱物送到老兵手里。我的腿脚不方便,每次到村里去还得让我老婆背着我,还好儿子也大了,有时候还能帮把手”,储仕安告诉记者,这么多年的志愿者做下来,和家人的支持分不开。
储仕安的妻子杨智萍是一名下岗工人,虽然只有高中文化,却非常支持丈夫的工作。每次储仕安走访深山,到寨子里看望抗战老兵或是贫苦家庭,都靠着她背上背下。
“有时候我想,什么是幸福?”闲聊中储仕安对记者说:“我觉得家庭和睦就是幸福。像我这样身有残疾,却还能做点事儿,帮助比我更需要帮助的人,这也是一种幸福。”
抗战老兵杨永玉
我们是跟着储仕安找到抗战老兵杨永玉的。
今年91岁的杨永玉18岁加入龙潞抗日游击队,干的是特务通信兵,参加过松山战役。当年杨永玉为了侦察敌人的布防情况,曾经乔装成伙夫进过松山日军的驻防地。尽管年事已高,杨永玉还是能一口气说出一句夹杂着日语和云南土话的“开饭啦”。
“那时候我们要切断日军的水源,二十几个人,就这么爬过去。只能在晚上,白天不行,那个炮打得厉害哟”,对于70年前的战斗,杨老先生记得的并不多,只有右手中指被弹片炸折了的指节跟随了他一辈子。
杨永玉是幸运的,在那场战役中幸存了下来。他经历过的松山战役是整个滇西反攻战中最惨烈的。松山的战略地位重要,易守难攻,犹如一座天然桥头堡扼守着滇西进入怒江东岸的交通咽喉。松山不克,滇缅公路不通,交通运输困难,反攻龙陵、腾冲,就会得而复失。日本人很早就意识到了松山的重要性,用两年时间把松山打造成了永久性防御要塞。中国远征军于1944年6月4日开始进攻松山,至9月7日结束,先后有10个团2万兵力参加战斗,以伤亡7763人(其中阵亡4000人)的代价歼灭日军超过1250人,敌我伤亡比高达1比6.2。
如今的松山战场旧址已满山苍翠,当我们来到这里时,看见战后长出的松树高大挺拔,布满了山头。只有当年仅存的两棵老树,用一身的弹痕讲述着70多年前的那场战斗,一棵老树下的碑石上刻着“劫后余生,但求和平”。
1945年抗战胜利,杨永玉回到家中务农,育有6子。
南洋机工后人叶晓东
记者在位于中缅边境畹町口岸的南洋华侨机工回国抗日纪念碑下见到了73岁的叶晓东,目前他是南洋华侨机工回国抗日纪念公园管理所的所长。
叶先生本姓陈,其生父是新加坡华侨。1938年10月以后,中国东南的海陆交通均被日军切断,新开辟的滇缅公路成为运输国际援华物资的主要通道。1939年,因为滇缅公路急需大批汽车司机和修理工,国民政府委托南侨总会在南洋招募机工回国效力。叶先生的父亲响应祖国的召唤,化名“陈团圆”,应征成为一名机工回国参加抗战。
1942年,日寇进犯滇西,为阻止日军进攻,连接怒江两岸交通的惠通桥被切断,陈团圆来不及过江,被挡在了怒江沦陷区一侧。躲藏了三个多月后,陈团圆被日军俘虏并活埋。父亲牺牲的时候,叶晓东还不到一岁,其后母亲改嫁,他才随继父姓了叶。
“那时候的滇缅公路可不像现在那么好走,道路崎岖,白天日军的飞机还在头顶上转,所以机工的死亡率很高”,叶晓东一边抚摸着纪念碑下参战南洋机工的名字,一边对记者说:“回国的机工分9批,一共3193名,牺牲了1000多人。”
叶先生指着纪念碑上的一个名字说:“这里面有太多的故事。这个叫作李月美的机工,为了回国抗战,女扮男装,直到出了车祸被送去抢救,才被发现原来是女的,当时被誉为‘现代花木兰’,后来她还嫁给了救她的另一个南洋机工,成就了一段佳话。我想这样的故事拍成电影,也一定非常精彩。”
“这些南洋机工,原本生活在相对和平安全的环境里,完全是一腔赤诚的爱国心,才决定放弃海外安全的生活环境,归国抗战。他们是当之无愧的中华儿女”,叶先生告诉记者:“南洋机工后人,现在还经常有联系,我们见着了就像一个家里出来的亲兄弟姐妹一样,很亲的。父辈都是那样的爱国者,我们流着相同的热血”。本报记者张驰摄影报道